85年我被分到肉联厂,战友求我调换,改去了卷烟厂,命运发生改

命运的分岔口

"志强,求你了,帮我这一回!我和丽萍都准备结婚了,卷烟厂有分房指标啊!"赵建军站在宿舍门口,眼里满是恳求。

我放下手中的搪瓷缸,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就像我此刻复杂的心情。

那是八五年初春,我和赵建军刚从部队退伍不久。东北的春天来得慢,料峭的寒风里还带着刺骨的凉意。

那时候,国家还实行统一分配工作的政策。我们这些退伍军人,按理说该有些照顾,可最终我俩都被分到了市肉联厂。

"分配表上写得清清楚楚,周志强、赵建军——市肉联厂。"我至今记得人武部王干事念出名单时的语气,仿佛在宣读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件。

肉联厂是出了名的苦差事。每天与生猪打交道,刀斧相伴,腥臭难忍,工资又低。这年头,谁不想进个好单位?国营纺织厂、卷烟厂、机械厂,都是香饽饽。

"志强,我实在没办法了。"赵建军坐在我的床沿,声音低沉,"丽萍她爹是卷烟厂的科长,说了,女婿进肉联厂,门都没有。"

赵建军结识了卷烟厂的车间统计员李丽萍,两人情投意合,眼看就要谈婚论嫁。问题是,丽萍父母看不上肉联厂的工作。

"咱老百姓,讲究个门当户对。"赵建军苦笑着,眼中满是无奈,"你也知道,我是农村来的,能娶个城里姑娘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默默收拾着行囊,心里五味杂陈。窗外,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跳跃,自由自在。

"你也知道,我爹娘瘫在床上,这工作再苦也得干啊。"我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

父亲前年在建筑工地上摔伤了腰椎,母亲本就有风湿病,这一年来靠着街道办发的低保和邻居们的接济勉强度日。我是家里的独子,上有老下有小,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就是全家的救命稻草。

赵建军急得直搓手:"我托了关系,厂里说只能调一个名额去卷烟厂。志强,你帮帮我吧!"

我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想起了在部队的日子。那时候,赵建军和我是一个班的战友,他打靶时总让我先选好枪,行军时悄悄帮我背水壶。那四年,风里雨里,从未分离。

望着战友焦急的面孔,想到那四年在部队同吃同住的情谊,我点了点头:"去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建军一把抱住了我,他的身上还有那股部队发的草绿色肥皂的味道。"志强,我欠你一辈子!等我们安定下来,一定报答你!"

就这样,赵建军去了卷烟厂,我则独自踏入了肉联厂的大门。

肉联厂的日子如我所料,确实艰苦。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穿上沉重的胶靴,套上满是油腻的工作服,和师傅们一起开始一天的忙碌。

"小周,手要稳,刀要快,这行当吃的就是手艺!"师傅老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工人,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的一样深。

腥味扑鼻,寒冬时节冷得刺骨,夏日则闷热难耐。车间里没有电风扇,更别提什么空调了。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常常湿透了衣背。

我从最基础的工序做起,一步步学会了分割、剔骨、切片。那些技术看似粗犷,实则精细,刀法一道道传下来,竟也有其中的学问。

"切得好!小周这手艺,比我当年强!"老刘偶尔会这样夸我一句,这在肉联厂算是极高的赞誉了。

晚上回到集体宿舍,和其他几个工友挤在一个屋里。夏天闷热难耐,只有一台老旧的吊扇,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冬天则冷得刺骨,靠一个小煤炉取暖,烟熏火燎的。

我的床头贴着父母的照片,那是他们年轻时的模样。每次看到照片,我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而赵建军在卷烟厂过得顺风顺水。不到半年,他就和丽萍结了婚,分到了厂里的福利房。

"志强,来,这是喜糖!"赵建军穿着簇新的中山装,笑容满面地站在我宿舍门口,手里提着两盒喜字糖果。

"好啊,建军,恭喜恭喜!"我连忙接过糖果,心里既为好友高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落寞。

赵建军的婚礼我没能去成。那天肉联厂赶着一批订单,加班到深夜。等我匆匆赶到饭店时,宴席已经散了。只剩下几个醉醺醺的亲友还在收拾残局。

每次在街上偶遇,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表闪亮,脸上洋溢着幸福。我则常常满身油腻,手上布满伤痕,连姑娘们都绕道走。

"瞧你这样子,像个屠夫似的!"赵建军有时会开玩笑,然后又连忙补充,"志强,你还是调过来吧,我再托人问问。"

我知道那只是客气话,卷烟厂的工作多抢手啊,就连街道主任的儿子都排不上号。况且,我这一身肉联厂的气息,卷烟厂的姑娘们哪受得了?

"算了吧,我这人啊,就适合干这粗活。"我总是这样回答,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下次请你喝酒!"

我把每月微薄的工资攒下大半,给家里的父母寄去。老爹的病需要长期吃药,花费不小。家里那台黑白电视还是去年才添置的,还得靠邻居老李帮忙安装天线,这才勉强能看到几个频道。

八六年,厂里组织看《西游记》,大家围着食堂里唯一的彩电,一集不落地追。那种新奇和兴奋,至今难忘。但更多的时候,生活就是在车间和宿舍之间两点一线地来回。

"周志强,有对象没啊?"厂办的王阿姨常常这样问我,眼睛里带着关切。

"哪有时间啊,王阿姨。"我总是笑着搪塞过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姑娘对我有意思。食堂的小李,经常给我多打一块肉;缝纫车间的张晓华,每次见我都红着脸;就连厂长的侄女小钱,也曾暗示过几次。可我看着家里越来越重的负担,哪敢轻易谈婚论嫁?

有时深夜回到集体宿舍,望着发黄的墙壁,我也会想象如果当初去了卷烟厂,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赵建军那样,西装革履,腰缠万贯?会不会也有个漂亮的城里媳妇,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

"别瞎想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刘常这样开导我,"肉联厂怎么了?咱们是国家正式工人,铁饭碗!比那些个体户、临时工强多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刀工越来越精湛,在厂里小有名气。

"小周的刀,快!准!狠!"这是车间里对我的评价。

八七年,厂里评先进,我因为连续三个季度超额完成任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还上了市报纸。老爹拿着那张报纸,眼睛都笑弯了,让邻居们传看了好几遍。

时光如流水,转眼十年过去。从搪瓷杯到保温杯,从自行车到摩托车,从黑白电视到彩电,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九十年代中期,国企改革浪潮席卷而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卷烟厂因为设备陈旧,效益低下,开始大规模裁员。

"卷烟厂又下岗了五十多人,听说是整个包装车间!"厂里的小王一大早就带来了这个消息。

"咱厂呢?"大家都紧张地问。

"咱们厂刚引进了德国设备,效益好着呢!厂长说了,不仅不裁人,还要扩招!"

原来,肉联厂因为引进了先进设备,加上出口创汇,反而成了市里的明星企业。那些曾经看不起肉联厂的人,如今都羡慕起我们来。

我凭借这些年苦练的技术,成了厂里的骨干,被提拔为车间主任。工资翻了两番,还分到了一套七十平米的单元房。父母终于搬进了有暖气、有自来水的楼房,老爹的病也在新医院得到了有效控制。

"儿子,咱家可算熬出头了!"母亲坐在新家的沙发上,满脸的皱纹里都洋溢着幸福。

这十年,我和赵建军的联系渐渐少了。偶尔在街上碰到,他还是那么热情,但眼中的光彩却不如从前。

"最近怎么样?"我问他。

"还行,还行。"他含糊地回答,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后来听说,卷烟厂效益越来越差,工人们几个月拿不到全额工资。赵建军因为没什么技术,在裁员名单上名列前茅。

九七年的一个雨天,我正在办公室审核次月的生产计划,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我头也不抬地说。

"志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赵建军,鬓角已见白发,脸上写满了沧桑。他比我记忆中的样子老了许多,身上的夹克也有些褪色。

"建军!好久不见!快坐!"我连忙起身相迎。

赵建军局促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小水洼。

"志强,听说你们厂在招人"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

他话未说完,我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纸推荐函:"明天直接去人事科报到。老郑是我战友,这事包在我身上。"

赵建军愣住了,眼里泛起泪光:"这些年,我常想,如果当初"

"命运就像那把分割刀,谁也猜不透它会向哪个方向落下。"我拍拍他的肩,"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战友。"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今晚我请客,咱哥俩好好喝一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当年在部队那样。

当晚,我带赵建军去了厂附近新开的饭店。点了两个硬菜,又要了瓶二锅头。十年的变化,一杯酒下肚,全都涌了上来。

"志强,这些年,我一直内疚。"赵建军喝得脸红红的,"当年要不是你让出那个名额,我早就下岗了。"

"缘分这东西,谁说得清?"我笑着给他倒酒,"你还记得咱们在部队那会儿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你还帮我顶过夜哨,冻得直打哆嗦。"赵建军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聊起了当年的战友,有的已经成了企业家,有的还在部队,也有的下了海经商。命运就像是一盘散沙,被时代的风吹散,落在各处。

"丽萍怎么样?孩子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赵建军的眼神暗了下来:"丽萍受不了苦日子,去年跟了个香港商人。孩子判给了我,现在跟我爸妈在乡下。"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给他满上酒:"喝吧,有什么解不开的结!明天你就是肉联厂的人了,新的开始!"

第二天,赵建军正式加入了肉联厂。因为是我引荐的,厂里给了他车间技术员的职位。起初,有些老工人不服,觉得他是空降的。

"这刀工差远了!周主任,你这是照顾关系户啊?"老刘当着众人的面说。

"都是自家兄弟,多帮衬着点。"我笑着打圆场,然后单独找到赵建军,"晚上别走,我教你几手绝活。"

就这样,每天下班后,我都留下来指导赵建军。他学得认真,进步也快。不到半年,就能独立操作主要设备了。

"不愧是周主任的朋友,这手艺学得真快!"老刘改变了看法,常常这样夸奖赵建军。

一年后,赵建军把儿子小聪从乡下接了上来,安排在厂办的子弟学校读书。我常去他家做客,给小聪辅导功课,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志强叔叔,你帮了我爸爸!"小聪是个懂事的孩子,常常这样对我说。

"你爸爸当年也帮过我呢!"我揉揉他的头,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九九年底,我结婚了,娶了医院的护士长林小雨。她比我小五岁,温柔贤惠,最重要的是,她不嫌弃我曾经是肉联厂的工人。

"工作有什么贵贱之分?人品才最重要。"这是她常说的一句话。

婚礼上,赵建军是我的伴郎。他端着酒杯,向在场的每一位敬酒:"各位来参加我兄弟的婚礼!来,为周志强和林小雨干杯!"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命运就像这天气,阴晴不定,难以预测。

如今回望那八五年的选择,我已不再有任何遗憾。人生没有如果,只有此时此刻的选择和坚持。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里,唯有善良与坚韧,才是永恒不变的财富。

新世纪的钟声即将敲响,肉联厂也迎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我和赵建军并肩站在厂门口,看着朝阳一点点升起。

"志强,你。"赵建军突然说。

"谢什么?咱们是战友。"我笑着回答。

"不,不只是战友。"他认真地看着我,"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阳光照在我们脸上,温暖而明亮。命运的分岔口,让我们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却又在这里重新汇合。或许,这就是生活最美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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