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您的离婚协议书已经送达。”

“您签过字后,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便会开始计时,期满即生效。”

电话那头,律师公式化的声音传来。陆砚舟握着手机,神色漠然,逐字逐句地拆解着对方的言语,在冗长的几秒静默后,才低声提出疑问:

“是否我越早签字,那个月的冷静期也能越早开始?”

律师显然没料到陆砚舟如此迫切,短暂停顿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陆先生。”

陆砚舟只道了声谢便挂断,步履沉稳地走向公司前台,取回了那份文件。他打开封套,密密麻麻的小字映入眼帘,令人目眩,尤其那刺眼的“离婚”二字,让他唇边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未曾想,自己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田地。

“砚舟,我今晚有事。”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依旧悦耳动听。

只是那语气中透出的疏离与淡漠,让他嘴角的自嘲愈发苦涩。

她现在对他说话,已是这般字句吝啬如金了么?

记忆中,“今晚有事儿”这句话的后面,总会缀上一句“不回家”。

如今,她连这都省略了。

“嗯……”他低应一声,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这里有份通告相关的文件,需要你签个字。”

陆砚舟坦然翻开着那份离婚协议书,一页页在她面前展示,直至翻到需要她签名的那一页。

他就这般明目张胆,毫不避讳。

哪怕她只要稍稍侧目,瞥上一眼……哪怕就一眼,也足以发现端倪。

然而陆砚舟笃定,她不会察觉。

因为她的眼眸里,何曾有过他的影子?

“只是一个签名,不会耽搁你太久。”他将钢笔递了过去。

她果然未曾起疑,习惯性地接过了笔。不过,身为当红艺人的苏可夏,素来对每一份通告文件都极为审慎,本打算仔细翻阅。

恰在此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不远处一道走来的身影。

刹那间,她的眸光骤然亮起,焕发出一种陆砚舟久未见过的神采。

“好。”她不再翻看,毫不犹豫地落笔签名,匆匆搁下笔和文件。

随即,她迈开那双修长匀称的腿,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迎向那道身影。

陆砚舟依旧面沉如水,直到亲眼看见苏可夏亲昵地挽住贺昀川的臂弯,他眼底才翻涌起一抹深沉的痛色。

“昀川哥哥,恭喜你摘得电影节金奖!晚上是不是该请客,让我也沾沾这份喜气呀?”

“你要是不请,我可要生气咯。”

字字句句,都浸满了娇柔与甜蜜。

原来……她并非天性寡言。

原来……她也会这般撒娇。

只不过,对象是旁人罢了。

“当然没问题!叫上砚舟一起吧?”贺昀川正要招呼陆砚舟,苏可夏却已抢先替他做了决定。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就我们两个吧。”

两人相携而去,身影渐行渐远,交谈声也随之模糊。

陆砚舟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沉沉落下。

所幸,她签了字。

从此刻起,为期一个月后,她便彻底自由了。

他与苏可夏是隐婚。为了她如日中天的事业,这段婚姻从未对外公开,除却双方父母,世上再无人知晓。

即便是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贺昀川,也蒙在鼓里。

那时,他是初出茅庐的经纪人,她则是刚签约入行的艺人。

陆砚舟对她一见倾心,苦追三年,却始终未能叩开她的心扉。

他并未过分沮丧,只单纯以为是自己不够格。

然而后来某一天,她突然应允了他的追求,甚至拉着他直奔民政局领了证。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友的祝福,两人就这样悄然结为夫妻。

她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身为艺人,理应隐瞒婚讯。

身处娱乐圈的陆砚舟,深知其中规则。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忽略了所有疑虑,只当是上天的垂怜。

可后来他才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欺骗。

原来她心底珍藏的,始终是贺昀川。

贺昀川举办世纪婚礼的那一天,恰恰也是她急切拉着他去登记的日子。

其中缘由……不言自明。

陆砚舟痛彻心扉,但他深爱着这个女人。

他固执地相信,终有一日能让她爱上自己。

如此这般,蹉跎了两年。

她的心未曾向他偏移半分,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一纸契约下的勉强维系。

陆砚舟几近绝望,以为余生都将如此煎熬地度过。虽有遗憾,但能与心爱之人共处一室,似乎也算不上委屈。

直到上个月,贺昀川的妻子被爆婚内出轨,两人离婚的消息传来。

陆砚舟才恍然大悟,自己错得何等离谱!

也是从那天起,苏可夏的眼中,便只剩下了贺昀川。

那沉寂了两年的光芒,重新在她眸中点燃。

那独属于贺昀川的光芒。

凝望着那两道越走越远、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

陆砚舟深吸一口气,嘴角努力牵起一个释然的弧度。

一个月后,他将彻底卸下这场本不该背负的婚姻枷锁。

同时放手的,还有那个……从未爱过他的她。

陆砚舟独自回到空旷的家中。

环顾着毫无生气的屋子,眼神黯然失焦。

此刻的苏可夏,想必正与贺昀川把酒言欢吧?

或许情浓之时,还会共度一个刻骨铭心的良宵。

他能接受。因为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

离婚是注定的结局,只是他选择了主动提前。

如今这般,至少还能保全一份摇摇欲坠的体面。

若等到她将离婚协议书摔在他面前,那才真的是颜面尽失,体无完肤。

他开始默默整理自己的物品,既然决定离开,就要走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未曾想,夜半时分,苏可夏竟然回来了。

她带着满身愉悦的气息走进门,看到正在忙碌的陆砚舟,随口问道:“在收拾什么?”

陆砚舟心头一紧,下意识遮掩:“一些用不着的杂物。”

苏可夏“哦”了一声,目光甚至未曾在那堆东西上停留一秒,便径直转身上楼。

明明……她只要瞥上一眼。

哪怕仅仅一眼,也能看出那全是陆砚舟的私人物品,是他视若珍宝的旧物。

可她的视线,却吝啬于为他停留分毫。

陆砚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回来了,自己不便再收拾,免得惊扰。

况且……她明日还有工作,更不该打扰她安眠。

她大概,也不喜欢被打扰吧。

念头刚落,却见苏可夏换了睡衣,款款走下楼。

“怎么不回房间睡?”她语气带着一丝不解。明明他每晚都执着地要拥她入眠,哪怕她抗拒,他也会软语央求良久。

“你睡眠浅,怕吵到你。”陆砚舟找了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

苏可夏并未深究,只平淡地说了句:“沙发不舒服,还是回床上睡吧。”

陆砚舟没有拒绝。他不愿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让她察觉到任何异常。

安安静静地离开,是他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

躺上床那一刻,苏可夏似乎忽生兴致,一双不安分的手,悄然探向了陆砚舟的身体。

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拨开了她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的亲昵。

苏可夏微微一怔,终于察觉到他今日的反常。

“你……是生气了么?”她试探着问,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昀川哥哥拿了奖,我只是单纯想替他庆祝一下。”

这难得的解释,并未在陆砚舟心中激起波澜。

“不是。”他声音冷淡,寻了个借口,“只是有点累。”

苏可夏没再追问,却主动抓起陆砚舟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将头枕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晨曦微露,陆砚舟彻夜未眠。他起身,依旧如常地为她张罗早餐。

苏可夏睡了个好觉,用餐时,照例询问起今日的工作行程。作为她的经纪人,陆砚舟事无巨细地汇报着安排。

“好……”她应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签的那份通告具体是什么内容?我想看看。”

她对工作一贯上心,并非不信任陆砚舟。

陆砚舟心头猛地一跳,强压下翻涌的紧张:“只是个很常规的通告,内容简单,不必特意看。”

苏可夏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但仍坚持:“总归是我的通告,看过心里也踏实些。”

陆砚舟沉默良久,终究还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了那份文件——那叠名为离婚协议书的纸张。

他无法预知,当她看清内容时,会是何种反应。

看着她接过文件,准备翻开的那一瞬,陆砚舟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

苏可夏的手机骤然响起。

是贺昀川的来电!

“可夏,我这边一个女搭档,拍一组杂志封面。”

“可能会有些亲密镜头,你方便么?”

贺昀川的电话,成功截断了苏可夏的动作。

她想都没想,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喜色,一口应下:“当然方便!我这就过去!”

陆砚舟本想找个理由推脱——他实在不愿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人亲密无间,即便离婚在即。

可苏可夏不由分说,还是拉上了他一同前往。

拍摄基地内。

贺昀川身着剪裁考究的时尚新装,苏可夏则换上了华美的高定长裙。

两人并肩而立,郎才女貌,般配得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亲密些,再靠近一点!”

“贺先生,请搂住苏小姐的腰,展现你的男友力,就把她当作你最心爱的女人!”

“苏小姐,眼神……眼神要含情脉脉,像凝视恋人那样,要有拉丝感……如果感觉不到位,就再凑近些!”

“制造出那种即将亲吻的暧昧氛围!”

摄影师不断提出更露骨的要求。

两人的姿态愈发亲昵。

接连几个动作,身体紧密相贴,唇瓣几乎就要触碰到一起。

陆砚舟心中苦涩弥漫,他清晰地看到了苏可夏眼中毫不掩饰的喜悦,以及她脸颊上掠过的那抹羞涩红晕。

此刻的她,无疑是快乐沉醉的。

三个小时的拍摄。

对沉浸其中的二人而言,转瞬即逝。

对陆砚舟来说,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酷刑,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工作,不该多想。

可残酷的事实是——

苏可夏一贯拒绝与任何男艺人拍摄过于亲密的杂志封面。她曾明确说过,要靠演技征服观众,而非凭借美貌、身材,更不屑于炒作和花边新闻。

几年间,她一直恪守这条准则,做得无可挑剔。

唯独面对贺昀川,她亲手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

并且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地打破。

这才是最令陆砚舟痛彻心扉之处。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

她将不再属于他。

她的美丽,她的偏爱,终将属于那个男人。

工作结束,陆砚舟驾车载着苏可夏返家。

一路上,她都在反复翻看手机里与贺昀川的拍摄原片,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曾消散。

回到家中,她更是直接窝进沙发,一张张看得入神。

陆砚舟没有打扰她,继续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行囊。

能带走的,他会悉数带走。

带不走的……就留给她处置吧。是丢弃还是保留,全凭她的心意。

唯独那幅巨大的结婚照,绝不能留下。

他也不会带走它,而是决定亲手毁掉。

他取下墙上的婚纱照,回头望了一眼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苏可夏。

随后,他抱着相框走到院子中。

将它平放在地上,举起锤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了下去,直至相框碎裂,玻璃四溅,照片变得面目全非。

正当他准备点燃打火机,将残骸彻底焚毁时——

“你在干什么!”

苏可夏的声音带着惊诧响起。她跑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地狼藉,等着他的解释。

“坏了,处理掉而已。”陆砚舟找了个借口。

真正坏掉的,并非相框里的照片,而是他们的婚姻。

不……或许从一开始,这段婚姻就是残损的。

是他这些年,一针一线,笨拙地缝补着,才勉强维系至今。

如今,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这残损便彻底暴露无遗,再也无法遮掩。

苏可夏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质问:

“坏了?”

“陆砚舟,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即使陆砚舟掩饰得再好,细微的裂痕终究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有了裂痕,摆在那里迟早也会坏。”陆砚舟在最初的谎言里,又嵌套了一层新的解释,一个她无法反驳的理由,“这么扔出去,万一被人捡到,会误会你已经结婚。”

“所以……砸碎烧掉,最干净,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果然,她眼中冰冷的审视消散了些许,微微颔首:

“嗯。”

“正好,我也看这结婚照不顺眼很久了。”

这话像针似的扎了陆砚舟一下。

她真正看不顺眼的,恐怕不是照片本身,而是照片背后所代表的、与他的这段婚姻。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他几乎确信,一个月后,这面墙上将会悬挂起崭新的结婚照——属于她和贺昀川的。

然而,苏可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陷入了困惑。

“回头安排人,重新拍一套吧。”

“你来安排。”

他困惑地看向她:“重新拍?”

“有这个必要么?”

苏可夏脸上也浮现出同样的不解:“没有必要么?”

陆砚舟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决然:“我觉得,没有了。”

苏可夏刚刚压下的疑虑,瞬间如潮水般重新涌上心头。她蹙紧秀眉,紧紧盯着陆砚舟略显慌张的脸庞。

“你什么意思?”

“结婚照坏了,难道不该补拍新的?”

她一步步逼近陆砚舟,直至站定在他面前。

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眸,牢牢锁住他躲闪的目光。

“不对!”

“你有问题!”

“陆砚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步步紧逼的质问,让陆砚舟的心跳骤然加速。

难道……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她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陆砚舟的目光也扫到了那条信息。

发信人是她的闺蜜:

“可夏,晚上有空么?好久没聚了,叫上她们几个,我们搓一顿!”

“对了,大家都带男朋友来哦。”

“你是不是也该把你家那位带出来见见了?”

苏可夏对世人隐瞒了婚姻,但对她最亲密的闺蜜们,似乎只隐瞒了一半的真相。

陆砚舟曾听她提过,她那些闺蜜热衷于给她介绍圈外人,信誓旦旦地要帮这位明星姐妹摆脱单身。

她招架不住,只得谎称自己已有秘密交往的男友。

只是,他们结婚已整整两年,她的闺蜜们多次提出要见见这位“男友”,都被她用五花八门的借口搪塞过去。

在所有人眼中,他的身份,仅仅止步于她的经纪人。

“她们……想见我?”

陆砚舟问出这句话,一是想知道这一次她是否会松口,二来也是想借机转移方才那令人窒息的窘迫。

他尚未准备好,向苏可夏坦白离婚的决定。

苏可夏秀气的眉头紧蹙,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显的犹豫。

这细微的神色,却像一把早已深埋的钝刀,此刻被猛地往里推了一寸,在陆砚舟心口剜出更深的痛楚。

“逗你的。”他强行压下喉间的苦涩,模仿着过去惯有的体贴,主动替她解围,“还是别让她们知道的好。”

“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他不想看她为难,更不愿目睹她绞尽脑汁拒绝自己的模样。倒不如,他来做这个“懂事”的人。

苏可夏明显松了口气,顺势接住他递来的台阶:“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下次吧。”

陆砚舟没有再回应。

心底却漫起浓重的自嘲。

没有下次了。

很快,你便无需再费心遮掩。

待到冷静期结束,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向全世界宣告——

你的真命天子是贺昀川!

从来都不是陆砚舟!

苏可夏独自赴了闺蜜的约。

对于她依旧没能带来那位“神秘男友”,几位闺蜜大为不满。

“不是吧可夏,你到底要藏到猴年马月?”

“就是!今天必须把人叫来!不然跟你绝交!”

在闺蜜们七嘴八舌的强烈围攻下,苏可夏无奈苦笑,只得拿起手机。

指尖悬在陆砚舟的号码上方,却迟迟未能落下。

最终,她划开了通讯录,找到了贺昀川的名字,拨了过去。

不多时,贺昀川便出现在了这个私密的聚会包厢。

看清来人的瞬间,闺蜜们爆发出惊喜的尖叫。谁也没料到,苏可夏藏了这么多年的“男友”,竟是影帝贺昀川!

但欣喜之余,一个疑问悄然浮上心头:贺昀川分明刚离婚不久……

难道苏可夏这些年一直是……?

这般想着,闺蜜们更是替苏可夏感到由衷的高兴,纷纷举杯庆贺,口中念叨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感慨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不易。

“对了,苏小姐,”这时,她一位要好闺蜜的男友忽然开口,“您的经纪人陆先生,是不是正在准备离婚事宜?”

“离婚?”苏可夏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男人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解释道:“陆先生委托我们律所起草了离婚协议,流程已经启动了。”

“来之前,我不知道我女友口中的大明星是您。”

“既然关系这么亲近,这律师费,我们就不收了。”

闺蜜也在一旁附和:“我也是刚听他说起,可夏,我男友说陆砚舟打算净身出户!你可得劝劝他,别这么冲动。”

“真要打官司的话,我男友绝对能帮上大忙,他们律所实力很强的。”

男人点头:“没错,我很乐意帮忙。”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苏可夏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等等!”她霍然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冲出包厢,颤抖着手拨通了陆砚舟的电话。

“陆砚舟!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要离婚?”

陆砚舟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会知道?

“离婚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

“要不是我闺蜜的男友刚好是你的律师,今天无意中提起,我到现在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你竟然……你竟然要跟我离婚!还要净身出户!”苏可夏的情绪彻底失控,愤怒的质问穿透听筒。

陆砚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反应。知道了这个消息,她难道不该是如释重负、满心欢喜吗?为何会这般愤怒地质问?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编织着谎言:“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的事。”

“你误会了。”

苏可夏岂会轻易相信?联想到陆砚舟近日种种反常的举动,她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可夏?你在给砚舟打电话吗?”就在这时,贺昀川温和的声音透过包厢门传来,他大约是看她许久未归,出来寻找。

这声音,也清晰地传入了陆砚舟耳中。

就在前一秒,他心中甚至荒谬地掠过一丝希冀——也许,她并不想离婚?

甚至闪过一个更荒诞的念头:要不要……再坚持一下试试?说不定……

可贺昀川这声呼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清楚地知道,苏可夏去的是闺蜜聚会。

她没有叫他这个丈夫,却叫了贺昀川。

这,就是最直白、最残酷的答案!

苏可夏没料到贺昀川会跟出来,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一时语塞。

恰在此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那笑声里听不出半分暖意,只有蚀骨的冰冷。

“你忙吧。”

“不打扰你们的聚会了。”

“再见……”

挂断电话后的陆砚舟,却感觉不到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了。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电话里贺昀川那一声呼唤,如同魔音灌耳,让他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冲动。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能彻底离开苏可夏。

但他此刻,只想立刻逃离!

他发动车子,摇下车窗。夜风灌入车内,本该带来一丝清凉。

可陆砚舟却觉得那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一丝丝钻进皮肤,渗入骨髓。

冷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朝着远离那个被称为“家”的方向驶去。

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他不明白,为何离婚的冷静期要设定得如此漫长?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多希望一觉醒来,便是三十天之后。

那样,他就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不必再承受此刻的煎熬。

纷乱的思绪如同藤蔓缠绕,不知不觉操控了他的手脚。

他丝毫未曾察觉,脚下的油门正被越踩越深。

当他猛然惊觉时,一切已晚!

刺耳的刹车片摩擦声撕裂了夜的宁静,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

他的车狠狠撞上了隔离带,车头扭曲变形。一片锋利的断裂铁片,如同冰冷的獠牙,深深扎进了他的大腿!

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裤管。

剧痛袭来,陆砚舟却出乎意料地保持着冷静。他忍着钻心的痛楚,摸索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这份临危的镇定,最终保住了他的腿。

只是,医生在手术灯下,为他缝了整整二十针。

医生处理完创口缝合,叮嘱陆砚舟:“这腿伤行动受限,得叫家人来照顾几天。”

陆砚舟默默点头,拿出手机,一遍遍拨打苏可夏的号码。

整整十多个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单调的忙音。

此刻的她,大约正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光里,无暇他顾吧……

“先生,您爱人……还是联系不上吗?”医生见他神色落寞,忍不住询问。

陆砚舟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快离婚了。”

“可能……不会过来了。”

“麻烦帮我请个护工吧,。”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离开,很快安排了一位四十出头、面相和善的护工大姐。

大姐看着病床上形单影只的陆砚舟,心直口快地替他抱不平:“就算是真要离了,过来搭把手照顾一下,能有多难?”

“这女人心肠……也忒硬了!”

心硬吗?

陆砚舟脑海中掠过这两年的点滴片段,最终只余一片沉默的灰烬。

为了她的事业,他四处奔波求人,甚至为替她争取一个渺茫的机会,拼酒喝到胃穿孔入院,却连一通诉苦的电话都不敢拨给她。

她因高强度工作压力辗转难眠,他心疼不已。每晚都端来热水,在她略带嫌弃的目光下,赔着小心讨好的笑脸,细细为她按摩足底穴位。

她喜欢的物件、向往的惊喜、每一次低落的沮丧、每一次成功的喜悦……他都默默记在心上,努力去满足、去创造、去安慰、去喝彩。而她回馈给他的,常常只是吝啬又疏离的两个字——“”。

自始至终,这场名为婚姻的关系里,就没有过双向奔赴的爱情。

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固执地维系着一段本不该存在的独角戏。

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

一万七千多个小时。

一百多万分钟。

六千多万秒……

每一寸光阴,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她不爱他。

即便知道他此刻躺在医院动弹不得,她大概也舍不得撇下贺昀川片刻吧?

现实,冰冷地印证着他的猜想。

整整一周后,她才得知消息,匆匆赶到医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陆砚舟,第一句话竟是带着责备:“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面对她的诘问,陆砚舟只觉得身心俱疲,连解释那十几个石沉大海的电话都失去了力气。

“怕你担心。”他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依旧是那副“善解人意”的面具。

苏可夏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底泛起强烈的自责与愧疚。她在他床边坐下,忍不住开口解释:“那天……那天我只是碰巧遇到昀川哥哥……”

“这几天工作太忙了,实在没顾上你这边……”

“我……”

她的解释,像钝刀子割肉,让陆砚舟更加不适。他轻声打断她:“我理解的。”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

苏可夏眼中流露出更深的歉意,甚至难得地对他露出一丝温软的笑意:“。”

陆砚舟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不用谢,应该的……”

从前,为了心尖上的人,他可以无限度地“善解人意”,不计较得失。

如今,离婚在即,他更愿意为彼此保留最后的体面,连计较都显得多余。

苏可夏听着这熟悉的口吻,分辨不出其中早已悄然变质的情愫。只是心头那份愧疚感愈发沉重,驱使着她脱口而出:

“砚舟,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丈夫。”

“好么?”

陆砚舟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承诺。

但……一切都太迟了。

“好。”他依旧平静地撒着谎,应承下来。

“我……我还有点事,今天就不能留下照顾你了。”她留下这句话,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又匆匆离开了。

陆砚舟清楚地瞥见她拿起手机时,屏幕上骤然亮起的那条来电显示——贺昀川。

她还是为他离开了。

抛下了病床上需要照料的丈夫。

这并非第一次,而他……也早已习惯了。

车祸养伤期间,陆砚舟自然无法工作。但他的辞职报告早已备好,只待那一个月的期限到来,便可彻底抽身离去。

不惊起一丝波澜,如同从未闯入过她的世界。

日子在病房的寂静中一天天滑过。陆砚舟躺在病床上,竟意外地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近乎陌生的宁静。

一天,两天……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

腿伤尚未痊愈,但已能出院休养。

只不过,来接他出院的人,并非苏可夏。

自那次病房探望后,她便如同人间蒸发,再未露面。

他能看到的,只有网络上关于她的最新动态,以及那本已经发行的、刊印着她与贺昀川亲密合照的杂志。

一张张照片,郎才女貌,无比登对。

随之而来的各种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甚至公司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

这一切,原本都是她最深恶痛绝的。

而现在……她选择了沉默,仿佛默许了所有喧嚣。

陆砚舟对此早已不在意,只是默默计算着日期。

“还有三天……”他低声自语。

陆砚舟回到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屋内一片清冷,空气中弥漫着久无人居的微尘气息。所有陈设都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仿佛这只是一间被主人遗忘了许久的空屋。

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陆砚舟联系好了新的住处,叫来了搬家的车辆,开始将属于他的物品一件件打包。

未曾想,就在这时,苏可夏回来了。

她拖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推开门,看到屋内忙碌的景象和正在整理箱子的陆砚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出院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随即被眼前的搬家场景带来的困惑取代,“我们要搬家吗?”

生活上的琐事,她向来不闻不问,桩桩件件都由陆砚舟一手操持。

“对。”陆砚舟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维持着谎言。

“为什么要搬走呢?这里不是住得挺好吗?”苏可夏将自己陷进沙发里,疲惫地揉着酸痛的肩颈。

“换个更舒服的地方。”陆砚舟的声音平静无波。如果她肯稍稍留意,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能发现那些被打包带走的,分明都是他陆砚舟的痕迹!

可惜,她的目光,注定不会为这些停留。

“对了……”陆砚舟停下动作,看向她,“三天后,你有空吗?”

“那天……”他顿了顿。

苏可夏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漾开笑容:“没问题,是我们的乔迁之喜吧?我有时间的。”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冰针,猝不及防地扎进陆砚舟心底。

那天,根本不是什么乔迁之喜。

而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她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好,我等你。”陆砚舟没再解释,转身继续收拾。

苏可夏也没再多问,累极的她,径直上楼休息去了。

三天的时间,也转瞬即逝。

这也是陆砚舟和苏可夏婚姻的最后一天。

准确说,过了下午六点。

他们就不再是夫妻。

陆砚舟想和她吃最后一顿晚饭。

离别的晚餐。

忙忙碌碌,做了一桌子的菜后。

给她打去了电话。

“抱歉,砚舟,昀川哥哥突然有事,我要去一趟。”

“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砚舟没有任何意外。

她都能忘记结婚纪念日,自己还能奢望什么呢?

自己做这些,只是不想留遗憾。

“好。”

可终究,还是成为了遗憾。

但是他还是等到了六点,依旧没有看到苏可夏的身影。

陆砚舟神情平静,早就接受了这一切,将离婚协议书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又留了一封信。

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留恋的看了最后一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脑海之中,浮现过的点点滴滴。

最终只是化作遗憾的叹息。

“苏可夏,你自由了。”

“未来我们不必再见。”

“未来祝你幸福。”

话落,陆砚舟头也不回的转身。

推门,离开。

陆砚舟走出别墅,打车直奔机场。

路上随便定了最近的航班,便关了机。

他要出去转转,看一看山水,做一回自己。

回想起来,三年追求,两年婚姻。

整整五年时间,陆砚舟都在为苏可夏而活。

从结果来看,或许不值得。

可爱情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喜欢时,纵有千山万险,依然可渡山海,哪怕结果不尽人意,没必要埋怨委屈。

放手时,纵有万般不舍,不过壮士断腕,哪怕浑身伤痕累累,不过忍一忍而已。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心中无比释然,也从未有过的轻松。

以后,自己不会因为她的喜怒哀乐,为难自己。

更不会因为她的若近若离,郁郁寡欢。

余生,只为自己而活。

同样也会祝福她。

此刻的苏可夏,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

宛若生命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离去一般。

“昀川哥哥,我还有些事,要回去,就不能陪你了。”

找了个理由,苏可夏便急忙开车回去。

虽然早就过了六点,但是她相信,陆砚舟会等自己。

路上,她给陆砚舟打了十多个电话。

可是传来的都是忙音。

她发去消息,但是也没有回复。

自从认识陆砚舟开始,苏可夏还是第一次联系不上他。

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她早就习惯了随叫随到的陆砚舟。

哪怕是很晚,她的消息,陆砚舟也会第一时间回复。

可今天为何迟迟联系不上他?

是忙么?还是生气了?

终于到了家,看到了桌子上早就凉透的饭菜,她涌上自责忙上楼去找陆砚舟。

可是诺大的房间,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仅如此,她发现整个家中,除了她的东西之外,但凡和陆砚舟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她的心脏猛的跳动了几下,拿出手机又打了过去,可是依旧是忙音。

回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越发慌张。

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可是印象当中的陆砚舟,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应该不会才对。

她想不明白,兜兜转转回到了餐厅。

坐下的时候,这才发现了摆在那里的一份文件和上面的那封信。

她急忙拿在手里,打开的瞬间,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苏可夏,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只可惜你忘记了。”

第一句话,就让苏可夏愣住了,她急忙拿出手看了一眼日期,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暗道自己怎么能忘记这个日子,又急忙看了下去。

“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怪罪你的。”

“你知道么?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追求了你三年。”

“我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表白,你拒绝我的样子。”

“我还记得第二次、第三次可是你记得我一共表白了几次么?”

“三年,九十九次。”

“我本来鼓足勇气,表白一百次的,也告诉自己,若是第一百次你没有答应,那我就彻底放弃。”

“但是那一天,我还没有表白,你就让我娶你。”

“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

苏可夏也回想起那段日子,虽然她不记得具体多少次,但是却知道,陆砚舟真的很喜欢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要让他娶自己的原因。

只是她不明白,陆砚舟为何要说这些事情?

她继续看了下去,眉头越皱越深。

“苏可夏,我追求了你三年,与你成婚两年。”

“虽然只有短暂的五年,可是我爱了你五年,我想拼尽一切走进你的心里,可是做不到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遗憾,我的遗憾,就是没有让你喜欢上我。”

“但是我不想让你有遗憾,因为我知道遗憾的滋味有多苦涩。”

“所以我要成全你和贺昀川。”

“这封信的下面,是离婚协议书。”

“苏可夏,恭喜你,也恭喜我。”

“我们离婚了。”

苏可夏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的盯着这‘离婚’两个大字,大脑一片空白!

她急忙放下未读完的信,拿起了离婚协议书。

翻看之后,终于在署名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而这个笔迹,她再熟悉不过!

她那张脸,也瞬间惨白下去。

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她又拿起那封信,继续读了下去。

“一个月前,我骗了你,让你签字的不是通告,而是离婚协议书。”

“原谅我的自私和隐瞒,因为我实在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一个月的时间已过,我们已经离婚,我净身出户,算是对我的自私和隐瞒道歉。”

“我也衷心的祝福你,和贺昀川相守以沫,恩爱百年。”

“不必再来找我,去寻找你的幸福吧。”

落款,前夫陆砚舟。

看着最后这几个字,苏可夏瞳孔睁到极致,嘴唇也止不住颤抖。

前夫?

他明明是自己的丈夫,怎么一夜之间,就这么成了前夫?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之中回想着这一个月的事情。

许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终于注意到了。

从他砸掉结婚照开始,再到他口口声声说要搬家

都是骗自己的。

就是为离婚做铺垫!

他就是想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自己不是没有注意到。

她每次要看那份通告的时候,虽然被打断,但是她还清晰的记着,陆砚舟闪过的慌张。

甚至聚会那次知道这件事,质问他的时候,他用谎言骗了过去。

她心中真的闪过陆砚舟要跟自己离婚的念头。

可是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打消掉了。

因为她知道,陆砚舟有多爱她!

她坚信,陆砚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自己离婚的!

却没想到,他撒了天大的慌,瞒了自己好久!

一时间,她心中涌上愤怒,还有那不知名的慌张。

她立马拿出手机,给闺蜜打过去电话,还让她叫上男朋友来自己家一趟。

闺蜜虽然不解,可还是带着男友来到了苏可夏面前,瞧出她脸上的慌张,连忙关切起来。

“可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苏可夏没有理会闺蜜,而是直勾勾的看向她的男朋友。

“陆砚舟的离婚协议书是你帮着走流程的对么?”

男人愣住,这件事不早就说过了么?

“是啊,怎么苏小姐,有什么问题么?”

砰!

苏可夏愤怒的将离婚协议书拍在桌子上,眼圈含着泪怒吼起来。

“有!”

“当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闺蜜和男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苏可夏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可看到这份离协议书,男人仿佛猜测到了什么忙翻开。

在最后一页署名上,看到了苏可夏的名字!

二人瞪的眼睛,满脸骇然。

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是这样!

苏可夏竟然结婚了!她的老公居然是陆砚舟!

闺蜜男友有些慌张,也瞬间明白了这一切,连忙解释。

“这个协议书没有争议,财产划分都很明确,只需要签字就行”

“所以我也没有过度关注。”

“那天聚会提起,也只是觉的你和我女朋友是闺蜜,陆先生又是你的经纪人,关系这么好,不想收取律师费。”

“可谁能想到,陆先生是你丈夫啊。”

“而且那天那天你带来的还是贺昀川贺先生。”

“我们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一句话,瞬间熄灭了苏可夏的怒火。

是啊!

那天自己叫来的是贺昀川,不是陆砚舟。

那天明明都告诉自己了,明明自己都怀疑了。

只要自己多上一点心,哪怕一点也能发现啊!

可是自己没有发现,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忽视他了。

这种错,又能怪在谁的身上?

都是她自己犯下的。

她痛苦的表情,让闺蜜心疼不已忙拉着她的手安慰起来。

“可夏,你要是不想跟他离婚,就跟他说啊。”

“你们坐下来慢慢谈就好啊”

若是能谈,她还能如此痛苦?如此无助?

“我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闺蜜和她男友并未在意,就算是联系不上陆砚舟,他们不相信联系不到他的家里人。

亲朋好友,父母兄弟,总归能联系上的。

但是他们想错了,也高估了苏可夏。

结婚两年,她没有陆砚舟家人和朋友的任何联系方式,甚至就连他的爸妈都联系不上。

也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这两年的婚姻,到底带给了陆砚舟什么?

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人么?

自己算是一个合格妻子的么?

闺蜜和男友也不敢相信,万万没有想到,苏可夏和陆砚舟的婚姻,竟然是这样。

身为妻子,竟然连老公身边任何一个熟人都不认识!哪怕是家里人

他们也能理解,陆砚舟为什么想要离婚了。

这份婚姻,谁能坚持下去?

“别急我们帮你想办法。”

他们只能叹着气宽慰她,但是谁都没有办法联系上陆砚舟。

全部都注销了。

宛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苏可夏不敢相信,为了和她离婚,为了离开她的身边,他居然做到了这个份上。

这还是那个她所认识的陆砚舟么?

不对,自己怕是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毕竟自己从未了解过他,甚至连他的喜好,苏可夏都不知道。

她心中有一团怒火,可怎么也烧不起来。

反而冷静下去之后,心中那抹自责和悔恨,越发浓烈!

“你是他的律师,你一定能联系上他,对么?”

闺蜜男友脸色有些尴尬,他倒是可以联系上陆砚舟。

通过特殊手段。

只是他是一个律师,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我我不求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只希望你能帮我捎一段话可以么?”

苏可夏退而求次,也换来了闺蜜男友的点头。

她急忙拿出电脑,编辑了一份文件,发送了过去,满怀着祈求的眼神,让闺蜜和她男友都很心疼。

“我尽力”

飞机落地,陆砚舟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他并不知道来到了哪里。

但是他很享受这种漫无目的的旅行。

走在吵闹的街边,看着人来人往,去了景区,看到了祖国的壮丽山河。

又去了小吃街,品尝了当地的美食特色。

原来,生活这么美好。

原来,没有苏可夏的日子,很舒服。

本来他认为这么离去会舍不得,会难受。

但是恰恰相反,这份闲逸宛若打开了他浑身的毛孔,每一个细胞都贪婪的吸收着这份安逸。

真的很轻松。

坐在湖边,陆砚舟要了一杯甜到齁的珍珠奶茶,看着飞鸟而过,看着湖水涟漪,看着炙热的太阳,慢慢落去。

他不急,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而他也并不觉得这是浪费。

反而很享受这份美好。

嗡嗡。

手机传来消息。

新的手机号从未告诉任何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联系自己。

点开一看,这才知道是自己的律师发来的。

“陆先生,我先跟您说一声抱歉,我是通过了特殊手段联系的您,但是我希望您体谅我,实在是您的老婆和我女友是好闺蜜,我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但是您放心,您的联系方式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告诉苏小姐。”

“只不过她委托我将一份文件发给您,您若是看了,还请回复。”

“毕竟您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她着急也是正常的。”

“我也希望,有什么事情,你们能够坐下来好好商量。”

陆砚舟知道苏可夏会生气。

自己就这么走掉,生气是正常的。

只不过

会给自己发文件?这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随手点开之后,陆砚舟大吃一惊,密密麻麻全是字。

就像是合同一样,一眼望去,至少上万!

不是吧?

给自己写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痛斥自己?都离婚了完全没有必要才对啊!

他实在是懒得看,也不想因为这份文件坏了自己的心情,随手便关掉了手机。

也不打算回复这个文件。

入夜,陆砚舟看了夜色之后,这才回到酒店。

律师的消息也在这一刻,又发了过来。

“陆先生,您看到了文件吧?能不能回复一个我真的扛不住压力了啊。”

“算您可怜我好么?”

他的哀求,让陆砚舟有些无奈。

也是,无端将人牵扯进来,倒是不好。

回复了一个好字之后,他又在对话框输入几个字。

‘文件不想看,已离婚,莫打扰。’

便发送了过去。

也在同一时刻,闺蜜男友将信息截图,给号码打上了马赛克之后,发给了苏可夏。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可夏瞳孔一缩,心中生起无名火来。

迅速在对话框洋洋洒洒又打了许多字。

可是随着字数越来越多,她的底气越来越少。

到最后,她化作了一声叹息,将这些字又删掉了,无力靠在沙发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某一刻,她想到什么,拿起那封信,又读了一遍。

而她也终于明白,陆砚舟为何要和自己离婚。

他离开的二十四小时,自己才弄清楚离婚的原因。

原来

他知道自己和贺昀川的事情了。

这般想着,苏可夏心中越发不安,也有些悔恨。

记忆慢慢浮现,她深深叹了口气。

不错。

自己是喜欢贺昀川,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陆砚舟追求着自己,而自己何尝不是追求着贺昀川。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他并不喜欢自己,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后辈,一个妹妹对待。

苏可夏很伤心,她暗恋着他,陆砚舟也一直暗恋着自己。

事情的转折,便是贺昀川的婚姻。

她知道,自己应该跟贺昀川告别了。

和陆砚舟的婚姻,她承认是冲动,但是也是深思熟虑过。

陆砚舟对自己很好,而她也不反感。

甚至有些佩服。

一个男人追求了你三年,如同自己追求了贺昀川三年一样。

这份执着,让她感动,加上绝望,和陆砚舟结婚了。

但是她从未后悔。

不仅仅如此,她还在学会慢慢放下。

放下贺昀川,慢慢接受陆砚舟。

只是这是需要时间的!

而她也做到了。

如今的她,完全可以将贺昀川当做朋友来对待。

即便是知道他离婚了,苏可夏也没有升起要和贺昀川在一起的念头。

可三年的暗恋,两年的放下,那道身影还是在心中有着痕迹。

或许是习惯,也或许是下意识。

她总是不假思索的将目光放在贺昀川身上。

但是她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至于隐藏婚姻,有一部分确实是为了事业,更多的是她还没有完全接受陆砚舟。

可现在,她发现陆砚舟就这么离开了自己,心中那份痛苦,慢慢的浮现出来。

她也不知道从何开始,陆砚舟真的走进了自己的心。

只不过他们的感情,是平淡的,没有那么的波澜壮阔而已。

所以她很气!

倒不是因为陆砚舟就这么离开,就这么处心积虑的要离婚。

这些她可以理解。

是他误会了自己。

可为什么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为什么不辞而别?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为二人的婚姻判决了死刑?

苏可夏很生气。

生气陆砚舟的不自信,生气陆砚舟的误会,生气陆砚舟的自作主张。

更生气自己

为何没有担当起一个妻子应该有的责任。

为什么不早早将这些事情解释清楚?

夫妻之间,应该没有任何秘密才对,自己喜欢过贺昀川,就应该告诉他。

可自己没有

她更气,自己没有看清陆砚舟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两年的婚姻,她早就喜欢了这个默默为她付出的男人。

她心中都明白,她不是铁石心肠。

从和他结婚那一天开始,她就告诉自己,要忘记贺昀川!

珍惜眼前这个男人。

哪怕是现在,她也没有想过,要和陆砚舟离婚。

哪怕是有了这个离婚协议书!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心中也没有任何想要和贺昀川在一起的想法。

他离婚了,自己也离婚了。

可是她没有!

她想的是如何找回陆砚舟,让他撤诉!

她还想和他维持着这份婚姻。

但是

三天了。

她都没有找到任何办法,联系上陆砚舟。

闺蜜男友那里,她知道不应该给人添麻烦,浑浑噩噩的在家待了三天。

她多希望,睁开眼看到的是,陆砚舟回来。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扑倒他怀里,情真意切告诉他,现在的自己,喜欢的是陆砚舟!而非贺昀川。

“可夏?你还好么?”

几日时间没有看到苏可夏。

贺昀川有些担心,过来看望她。

苏可夏见到他第一眼,心中就下定决心,解释清楚这一切。

“不好。”

“陆砚舟不见了。”

苏可夏说完后,贺昀川紧张不已。

“怎么回事儿?他有麻烦了?”

“不应该啊,陆砚舟是我见过最稳重的经纪人,怎么会有事情?”

“快说,有什么我能帮到他的么?”

贺昀川紧张,那表情是真真正正的为陆砚舟担心。

苏可夏心中更加羞愧,原来一个外人都如此担心他,都知道他很好,可是自己却不知

“我我和他离婚了。”

贺昀川呆呆的看着他,满脸不可思议。

“你结婚了?”

“陆砚舟是你老公?”

他从未想过这种事情,明明他们之间看上去只是同事关系。

怎么会是夫妻?

“是!”

苏可夏鼓足勇气,说了真相。

甚至说出了对贺昀川的感情。

贺昀川叹气,也回想起很多事情,无奈摇头。

“可夏,你真是糊涂!”

“陆砚舟是多好的男人,你哎!”

“既然结婚了,就要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哪怕你心中有别的感情,但终究是你选择了这段婚姻,为什么要这么糊涂。”

“你真的伤害了他!”

贺昀川也很自责,可是说到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知道苏可夏和陆砚舟是夫妻,他肯定会保持距离的。

哪怕自己将苏可夏当做妹妹,但终究没有血缘关系,还是要保持距离才对。

苏可夏不知道说什么,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起来。

良久,苏可夏才眼眶微红,落下了泪。

“我想找到他,跟他说清楚。”

“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贺昀川知道,陆砚舟彻底死了心。

“他是有多伤心,才会这么离开。”

“换句话说,你也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不然一个人哪怕走的再干净,千丝万缕的消息还是会有的。”

“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可夏,你应该对他说声对不起的!”

苏可夏的眼泪,越落越多。

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哎”

贺昀川没有打扰苏可夏,离开了这里。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苏可夏,毕竟这里面也有他的原因。

他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找到陆砚舟。

他能看得出来,陆砚舟很爱苏可夏。

苏可夏,也同样爱着他。

本是恩爱的夫妻,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不应该。

这也算是自己为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做的弥补。

可他想要找到陆砚舟,更难!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距离陆砚舟离开的时间,足足过了一周。

一周时间,她脑袋空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另一头的陆砚舟,却每天都带着笑容。

他走过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的人。

风景、美食,还有那萍水相逢的淡水之交。

人生,真的很有趣。

他也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出来旅行。

每一天,都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看到不一样的人。

为人生注入新鲜的血液。

“这个怎么卖?”

陆砚舟路过小摊,看到了纪念摆件。

“先生,十元一件。”

“买两个打九折哦。”

小摊主是个年轻的姑娘,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她手工制作。

十元真的不贵。

“好,那我买一个。”

陆砚舟挑选了一个对眼缘的,很是喜欢。

“先生,两件打折,您不给老婆买一个么?”

陆砚舟微微一愣,给苏可夏么?

他没有想过。

可却好奇,她怎么发现自己是有老婆的人呢?

陆砚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姑娘给出了解释。

“直觉吧,我接触过很多人。”

“有老婆的是不一样的。”

这个直觉还真是有趣,但陆砚舟还是摇了摇头。

“你猜对了一半。”

“我是有老婆,可是已经离婚了。”

“但是我还是会买两个。”

她想多赚钱,自己也没有在意那多出来的几块钱。

不过,他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

离去时,小姑娘足足盯着他的背影好久。

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是离过婚的人啊。

就这样,陆砚舟继续独自旅行。

一天天的过去。

距离离开也过去了快一个月。

陆砚舟过的很滋润,很舒服,可是苏可夏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整日郁郁寡欢。

闺蜜心疼坏了,整日缠着男友,询问办法。

身为律师,他自然是不想管的。

何况,他也看出来了,陆砚舟的离开是应该的。

虽然同情苏可夏,但是仅限于同情。

奈何,架不住女友的软磨硬泡,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虽然虽然这份离婚协议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你还是可以提出异议,例如财产分配问题。”

“只要你提出来,陆先生就不得不回来处理。”

“办法虽然损了一些,但终归终归比你见不到他好。”

“还有!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闺蜜男友昧着良心提出了办法,苏可夏的眼睛也终于亮了起来。

翌日,陆砚舟便收到了传票。

苏可夏提出了诉讼!

声称财产分配不均,重新划分。

陆砚舟顿时无语至极。

陆砚舟给自己的律师打过去电话,也就是苏可夏闺蜜的男友,询问了这件事。

“陆先生,夫妻双方都有提起诉讼的权利。”

“苏小姐之所以这么提,其实还是想让您回来,而且这种问题您只能亲自到场解决。”

“若是解决的好,也能尽快领离婚证。”

“何况,你们现在虽然是离婚了,但是离婚证没有领取,早晚都是要领的。”

陆砚舟很郁闷,没想到离个婚这么难。

他也知道,苏可夏就是想逼他回去。

就算自己这

里什么都答应,但是她还是要让自己回去才行。

其实他想过这个问题,以为自己离开之后,苏可夏就是生生气罢了。

加上贺昀川的存在,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答应领取离婚证。

到那个时候回去,不起波澜。

却不曾想,她没有按照自己剧本来走。

难道,自己突然离婚,伤到她自尊心了?

还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说?

对于离婚协议必须在民政局签字吗,看完本文,小编觉得你已经对它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也相信你能很好的处理它。如果你还有其他问题未解决,可以看看集么律网的其他内容。